心理咨询|互联网平台预备咨询师刘倩的求学之路：从同等学力申硕到寻找导师的挑战

本报记者/杜伟

刘谦是互联网平台易信的筹备顾问。 2018年7月开始在中国科学院心理研究所攻读同等学历发展与教育心理学硕士学位课程。 2020年3月毕业，11月参加全国同等学历考试。现在她正在联系导师。同等学历培训班是继续教育的一种形式。完成课程后，可参加国家同等学历考试和论文答辩，并有机会获得硕士学位。全国同等学历考试是国家组织的统一考试。

但与接受学术教育和培训的学生相比，刘谦寻找导师的难度更大。她要搜索中科院心理研究所的官方网站，给页面上的老师发邮件介绍自己，询问老师是否愿意接受。到目前为止，她只联系过一位研究方向与专业不相符的导师。这几年，她参加了各种心理咨询培训班。她并不否认通过培训班的成长模式，但也坦言，如果心理咨询有更系统的学习和成长路径，将是更好的选择。

我国心理咨询行业的发展仍处于起步阶段，而在国外及台湾等地区，该行业已走上了规范化的学历教育道路。北京师范大学心理系党委书记乔志红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在美国，如果想成为一名心理咨询，至少需要接受两到三年的心理咨询硕士教育。 。如果你想成为一名更高级别的心理治疗师，你必须在完成博士学位并全职工作一两年后，参加执业执照考试。在德国，如果想成为一名心理治疗师，从大学心理学专业毕业后，必须接受三年总计4200小时的全日制培训。

正是由于学历教育的严重不足，心理咨询培训在中国拥有巨大的市场。加之没有相应的准入标准，我国心理咨询行业的发展一片混乱。

在中国或在去中国的路上

1949年以后，受苏联学术界的影响，西方的心理咨询和治疗在中国受到冷落。当时中国盛行巴甫洛夫的高级神经活动类型理论。 1988年，张海音从上海第二医科大学毕业后，成为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的一名精神科医师。他回忆说，20世纪80年代，中国还没有系统的心理治疗培训。如果想学习治疗技术，只能自己看书或者听一些零星的讲座，然后依靠自己的理解和热情去治疗病人。进行治疗。

大学作为心理治疗技能的另一个来源，也未能发挥相应的作用。邱建英，上海经纬中心心理咨询部主任、中国心理卫生协会精神分析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她于20世纪90年代左右毕业于华东师范大学心理学系，该系是全国最早的心理学系之一。她坦言，当时大学学校很少教授临床心理学，更多的技能来自于实习或工作中的实践。

由于国内心理治疗近乎贫乏，自1988年起，就读于北京大学心理系的德国学者马嘉丽与云南省精神病医院万文鹏教授合作，引进德国顶尖心理治疗师团队，在昆明、青岛等地召开会议。三期“中德心理治疗研讨会”。 1997年，双方开展了中德心理治疗师继续培训项目，这就是业内著名的“中德班”。

中德班项目历时三年，每年举办两次。每次强化训练持续五天左右。它分为三组：精神分析、认知行为和家庭治疗。这是当时罕见的源自欧洲的标准化培训体系。 。第一期中德班大约有130名学生，张海印是第一批学生之一。 “中德班”培养了众多心理咨询与治疗领域的领军人物，被誉为中国心理咨询与治疗领域的“黄埔军校”。曾是“中德班”第二期学员、现任“中德班”中方总主任的邱建银表示，“中德班”的成立直接推动了中国心理治疗的临床实践，甚至影响了大学人才。教养会带来改变。继“中德班”之后，又陆续开设了“中挪威班”、“中美班”、“中法班”等。自2002年全国心理咨询职业资格考试启动以来的近二十年来，各类培训层出不穷。

相比之下，国内通过学历教育培养的心理治疗和咨询人才却一直不足。乔志红解释说，这是因为临床与咨询心理学作为应用心理学二级学科下的三级学科，师资很少，培养的学术人才较多。目前，全国高校约有100个开设应用心理学硕士学位课程的单位，但开设心理咨询单位仅有一半左右。除北师大外，这些大学每年只培养二三百名心理咨询人才。也就是说，全国学历教育每年提供的心理咨询人才不足500人，数量非常少。

2020年8月22日，第十四届中国心理学家大会在河南召开。图/视觉中国

另一方面，该方向毕业生的就业形势也不容乐观。仅以心理治疗为例。在医院里，心理治疗师只属于技师职称系列，不属于医师系列。心理治疗之所以不受欢迎，是因为它是“谈话疗法”，并且没有任何消耗品或药品的加成。没有政府部门购买服务，社区也很少有心理治疗或咨询岗位。从供给端和需求端来看，心理人才培养动力不足。

学历教育的缺失，让本应扮演“配角”角色的心理咨询培训成为我国从业人员接受教育的主要模式。邱建英表示，与国外有限且透明的培训市场相比，中国的心理咨询市场巨大。当年，“中德班”的老师大多是带着低薪和公益意识来到中国的。但现在，外国专家更多的是为了巨大的商业利益而来。这些专家自称是神圣的，“要么已经在中国，要么正在去中国的路上”。他们与培训机构合作，录取通知书一发出就开始上课。教师素质参差不齐。

在一个名为“中澳格式塔CAGA”的公众号上，反复推送由“格式塔大师”Steve 教授的为期六天、价值18000元的课程。格式塔疗法又称格式塔疗法，是现代西方心理学的主要流派之一。公众号对Steve 的介绍是：“全球格式塔心理学顶级大师、中澳格式塔协会主席、练习冥想、吃素40余年、案例咨询6万+小时” ……”林芳是某平台有专业背景的心理咨询。她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史蒂夫·韦纳并不是这方面最好的专家，而且他在其他国家的培训费用比在中国低。 “但在中国，这就像创造一个神。”

乔志红表示，中国心理咨询的发展基本上是靠各个学校的培训带动的。 “国内的大佬大多接受各个学校的短期培训，形成了国家重学校的特点。”每个人都很容易被愚弄。他们被培训的商业利益绑架，声称自己的学校很牛，有一批大师。

中国心理卫生协会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专家表示，全球有2000多家心理咨询学校和技术，其中大部分都在中国找到了落脚点，甚至还催生了本土学校。然而，这些疗法实际上非常相似。 。一种名为“NLP（心灵语言编程）”的疗法于20世纪70年代在美国出现，后来传入中国。然而，这种疗法的核心理念——认知引导行为，其实是心理学界最基本的共识。上世纪末，北京林业大学教授朱建军创立的流行的“意象对话”疗法，实际上是在精神分析和“NLP疗法”的基础上，受到中国儒、佛、道文化的启发而诞生的。

“这个学科方向看似近年来发展势头强劲，但实际上没有老师，专家到处讲课，而不是注重案例分析和研究，削弱了专业积累。”它显示出一种虚假的繁荣。上述不愿透露姓名的专家说道。

中国心理学会心理咨询工作委员会副主任委员林纯在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将学者培养的人才称为“垂直进入”，社会爱好者实践的人才称为“水平进入”。由于“纵向进入”人才供给不足，在他看来，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我国心理咨询人才的培养仍将是横向与纵向相结合的趋势，但最终会走向学历教育。 。

失范与道德

如果培训体系不规范、不完善，心理咨询的成长成本就会转嫁给客户。

与海外相比，中国大陆心理咨询市场的收费相对较高。在台湾，由于市场成熟，20年以上经验的资深顾问收费与大陆新人一样，约为四五百元。一名心理咨询咨询师在国内工作一两千小时可以收费700至800元，而在国外最高收费不超过600元。 “中国大陆的咨询费用如此之高，部分原因是培养咨询师和获取客户的成本更高，”心理咨询咨询师李松伟说。

在刘倩打算做心理咨询之前，她在一家名为京师心理的心理咨询机构实习了近一年，帮助咨询师进行初步面谈。但每次前期咨询时，代理机构都要求她引导客户下单。最后，她无奈，只能离开公司。

2020年2月12日，辽宁省沉阳市安宁医院开通心理咨询热线，向全社会提供24小时免费心理咨询和心理救援服务，帮助公众解决心理恐慌、焦虑、抑郁等症状。受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影响。睡眠和强迫等问题。图/中新

心理咨询是一种“不卖一个疗程”的“谈话疗法”。根据规定，每次咨询均需收费。但林芳就遇到过一些客户有过被其他咨询师一次性预收10、30元咨询费的经历。当客户认为咨询无效并退还费用时，顾问会百般阻挠。邱建英表示，对于患有严重精神疾病的游客，心理咨询应将其送至精神科医生处诊治，或配合精神科医生进行治疗。但据她了解，有的咨询师无法识别症状，有的甚至为了牟利而留住客户，延误患者治疗，造成患者自杀等难以挽回的后果。

为了规范价格和频次，在欧美等国家，心理治疗和咨询都会包含在保险赔付中。 “如果收费太高，保险公司不会同意。如果收费太低，整个咨询行业就无法生存，所以他们会找到最合理的价格。”乔志红说，因为有保险，个人在国外心理咨询的费用也很少。 “一次可能只要一、二十块钱。”

在美国，因为保险注重有效性，所以会评估每种类型的有效性。认知行为治疗（CBT）因其操作流程相对固定、易于使用科学范式进行研究、临床证据最充分、疗程短等优点，已成为保险学校最主流的治疗方法。在德国，各流派的理论、实证研究证据和疗效必须经过德国心理治疗科学委员会和社会保障委员会的评估后才能纳入国民健康保险支付的治疗项目。目前，包括精神分析和CBT。 。

张海印说，在全国一些地区，到医院接受心理治疗或咨询的人可以享受医疗保险。以上海为例，所有医疗机构均将心理治疗和咨询纳入医保支付范围。一次治疗费用100多元，医保可以支付一部分。但目前还没有评估哪种类型可以纳入医保支付，也没有对就诊的评估。一个人使用医疗保险支付的次数是有限制的。邱建英表示，由于医疗资源有限，医院对来访者通常采用短期治疗的方式。游客如果想要更长久、更深入的体验，往往需要自费选择社会心理咨询机构。

对于客户来说，他们应该接受什么类型的治疗和咨询以及应该接受多长时间，通常存在巨大的信息不对称。 “很多顾问不会制定咨询计划，也不定期检查目标是否实现，只是一直做下去。如果客户有异议，顾问就会说我们下次再讨论。”林芳举例说，认知行为疗法通常十个疗程就可以完成，但有些现代疗法，五六个疗程就可能看到一些效果。简单心理学2019年付费访客匿名随机抽样数据显示，约29%的访客接受过5至20次心理咨询，23%的访客接受过20次以上中长期咨询。

张海印强调，“我们不能指望咨询师能把客户完全恢复到原来的状态，客户首先能过上更好的生活，随着生活经验的积累和各种感悟，有一天他会突然被感动，就会有这样的感觉。”是一个质的飞跃。”张海印表示，咨询师要能够理解当事人，但又不能过度满足当事人。

小李是简单心理学的实习辅导员。在她的观察中，很多来访者都接受了一两年的心理咨询。辅导员没有谈论任何核心问题，只是提供了良好的关系。咨询师是世界上唯一愿意尊重客户并与他交谈的人。 “有时候并不是咨询的效果如何，而是客户与咨询师之间建立的关系足以让客户愿意继续投入。”现实中，也存在案主过于依赖咨询师或被咨询师诱导，导致双方发生咨询之外的关系，甚至违反道德的性关系的情况。

目前，中国科学院心理研究所、中国心理学会、中国心理卫生协会、中国社会心理学会联合启动了“心理咨询专业水平评价标准制定”项目，该标准预计将于今年夏天发布。以此规范为基础，未来两年可开展心理咨询专业水平评价全国联合考试，颁发“三会一院”证书，规范心理咨询的录取。中国心理学会拟推出“心理咨询注册登记系统”，将对现有150万取得心理咨询资格证书的人员进行调查，对合格的心理咨询师进行评估和注册。

（文中刘谦、林芳、小李为化名，参考《我的心理治疗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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